ROAD～The way we live and love

「嗄？」彷彿是被踩到了尾巴，井之原幾乎跳了起來。「你說什麼？！」

　　『...那個人啊...』低沉的笑聲，井之原有一瞬間無法想像和自己講電話的人，其實在不久之前，自己還當他是個弟弟的「男孩」。『一旦發現他的魅力，就再也無法對他視若無睹，或是要求自己不要一直看著他...對嗎？』

　　「嗯...」井之原語塞...他想不到任何一個字眼來反駁岡田。

　『很快嘛！曲子已經做好了。』手機的那一頭，傳來低沉溫柔，卻帶著點戲謔的男聲。『我以為你會拖久一點，多約他幾次呢！』

　　「別開玩笑了...」井之原苦笑，隨手在螢幕上的五線譜中補上幾個音符。「我有空，長野君可不見得有時間奉陪啊！」

　　『你就是這樣，才會被大家當成濫好人啊！』電話那頭苦笑。『好人都是要吃虧的。』

　　但是現在的，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。

　　他感覺到的是單純的心動。

　　長野君的美麗幾乎不像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的東西。那樣幾乎不會衰老的面孔，總是純淨無害的笑容，溫柔清澈的雙眼，還有偶爾給他一個輕輕的、安撫的擁抱時，那令人不能不感到安心的柔軟體溫…那是一種純粹得不會引起任何醜陋污濁慾望的美麗，一種像他這樣的凡人不應該觸碰的純潔。

　「嗯…」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，手上的鉛筆在筆記本上畫來畫去。

　　「累了嗎？」井之原看看牆上的鐘，其實還不到晚餐時間…不過他知道食物對於長野博來說，從來就不是只是拿來填滿肚子的東西。

　　即使中午已經被他拉出去吃了豐盛的定食，但是如果現在長野君突然說他想去吃壽司，他可能還是會拿起車鑰匙，開出自己的休旅車載他出門。

　　長野君是騎著他的速克達來的…他突然想到剛才站在他門前的長野君，頭髮似乎有些調皮的亂翹，應該是被風吹亂的。很可愛，像個小孩子似的！

　　「沒有啊！才剛吃過東西，我的精神好得很呢！」博笑著搖搖頭。「對了，剛剛你做的曲子，再彈一次給我聽好嗎？」

「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？」博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，抬起頭看他。「要從什麼地方開始？」

　　「嗄？」井之原看著他的微笑，一瞬間忘記了今天的目的…「哦！對！我先去拿吉他喔！我們先來看看要用什麼樣的曲子，然後再配歌詞！」

　　「嗯，好啊！」博的雙手放在茶几上，抬起頭望著他，笑著。

　　「嗯…嗯，那我去拿吉他。」井之原搔搔頭，然後跑進房間。

　　搞什麼？又不是第一次把女生帶回房間裡的高中男生！他到底在緊張什麼啊？那是長野君，是他認識十幾年的團員啊！到底有哪裡值得不知所措的？

井之原站在客廳正中央，看著茶几上一片狼籍…

　　「糟了…」昨天晚上住在附近的朋友來家裡看電視，還很識時務的帶來了啤酒和零食…於是兩個湊在一起就絕對沒好事的男人，聯手把他的客廳弄得彷彿是難民爭食之後的殘局。

　　偏偏今天是和長野君約定好要討論曲子的日子…他現在終於明白女朋友要來家裡之前，男孩子的心情是什麼樣子了…不過，長野君不是女孩子，他們也不是那種關係就是了。

　　但是這一片亂七八糟還是得在十點之前整理完畢才行！

　　他從廚房裡拿出一個大垃圾袋，不管該回收的還是可燃燒的，總之先全部塞進去，然後緊緊的打了個結，以免酒味飄散出來。長野君的鼻子很靈，完全不能喝酒的他對酒的味道異常的敏感，要是被他發現，恐怕又要被叨唸兩句了吧！

VVV6的外景車上，博的雙眼閃閃發亮。

　　「真的嗎？要幫我寫歌嗎？」如同預期的，笑得瞇起眼，像是曬著太陽的貓咪一樣的笑容，「太好了！我正在煩惱呢！」

　　「所以才要幫你寫啊！正好最近的工作也不會太忙…」偷偷的在心裡深吸了一口氣，「那，如果有空的話，就來我家討論曲子吧！」

　　「嗯，好啊！」博忙不迭的點頭，「那我要做些什麼嗎？雖然我不會作曲…」

　　「那你就寫歌詞吧！」

「但是，」他還是不願意太小人…「如果我幫長野君寫歌的話，會花很多時間討論、修改…這樣也沒關係嗎？」

　　你的長野君，會被我佔用一段時間…這樣也沒關係嗎？

　　「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？」咖啡送上來，坂本啜了一口，「你跟他溝通好就可以了。」

　　「可是，我覺得還是…」沒想到事情會這麼輕鬆的解決…他以為坂本會刁難、會限制他不能佔用到他們相處的時間…但是坂本什麼也沒說。

　　他的擔心，只是名副其實的杞人憂天…

「薯條？」低沉的嗓音響起，井之原才吞下薯條，坂本已經在他面前坐下。

　　「哦，你早到了！」井之原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鐘，「不愧是老人！」

　　「囉唆！你再繼續吃這些垃圾食物，小心尿酸值又要升高了！」坂本摘下墨鏡，睨了他一眼，「別忘了，你的體能可是比我這個老頭還差呢！」

　　「哈哈！那倒是！」反正是事實，井之原也不太在意，「接下來有什麼行程？錄影嗎？」

　　「要去健身房。」坂本指了指放在身邊的黑色運動用背袋，和平常用的皮製名牌提包明顯的不同，「要開演唱會了，不鍛鍊一下不行。」

「您好，歡迎光臨！」笑容可掬的女服務生一看見漁夫帽下的那張臉，立刻將他帶到了靠近飲料吧的四人座位，「這裡可以嗎？」

　　「謝謝！」自然的將背包放在沙發上，然後連菜單也沒有翻開，「我先點飲料吧，如果還需要什麼我再跟妳說。」

　　「嗯，我知道了。」輕巧的在電動點餐機上按了幾個鍵，幾聲細微的『嗶嗶』聲之後，薄薄的傳票便被捲起，放在小小的塑膠圓桶裡，「請慢用。」

　　拿了一杯冰檸檬紅茶之後回到座位，井之原在桌上攤開空白的稿紙、書、MP3以及手機等等，讓它們佔據了整張桌面之後，這才拿起鉛筆，在稿紙上隨意的寫著零散的句子。

長野君總是這樣，關心著別人，心思永遠都花在他們身上…剛出道的時候，CC還不懂事，當坂本君無時無刻叮嚀著他們要有禮貌、要打招呼、對工作全力以赴的時候，一直跟在坂本君身邊幫忙的，除了他之外，就是長野君了。

　　而長野君，和他的意義又不一樣了。

　　但是，當大家搶著說話的時候，長野君總是在稍微後面的位置，安靜的微笑著…最近幾年，在井之原開始爲他擔心的時候，他在美食方面，以及舞台上的才能才讓他開始發亮…

　　想要爲這樣的長野君做些什麼的心情，從來沒有從他的心裡消失過。

　　「喂，長野君。」

即使團員當中有一半的人不能喝酒，但是聚餐還是選在居酒屋舉行…能喝的人當然就盡情的追加啤酒以及威士忌沙瓦；不能喝的人也配著精緻的小菜，喝著烏龍茶或是碳酸飲料。

　　「喂，怎麼了？」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井之原的啤酒杯，坂本已經注意他一段時間了，「今天怎麼這麼安靜？有心事？」

　　「嗯？」回過神的井之原拿起酒杯，猛地喝了一大口，「…沒什麼啦！可能是開會有點累了吧！」

　　「是嗎？」雖然覺得實情並非如此，但是既然井之原不願意說，坂本也就識相的不再追問。

　　「這麼說，坂本君今年的SOLO是『自由であるために』囉？」井之原生硬的轉移了話題，覺得很不像平常的自己，「很帥的曲子耶！」

「真的？MOMO回家了嗎？」這一陣子工作忙，他知道MOMO都被寄放在剛的老家…

　　「嗯，昨天接過來的。」剛搓了搓鼻子，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，「我媽說最近可能是因為我都沒去看牠，所以牠悶悶不樂的樣子…乾脆就接回來住一陣子。」

　　「你要多關心牠嘛！狗狗都是要主人疼的啊！」健爲MOMO抱不平，「像我們家Blue還有J…」

　　「知道了、知道了啦！」剛假裝摀起耳朵，「所以才提議明天帶牠，和你一起出去玩的嘛！怎麼樣？去不去？」

騙人…

　　什麼『私底下一點都不熟』的鬼話…

　　明明就是對方最親密的人，卻總是面不改色的抬出沒有人相信的官方回答，然後習以為常的進入兩人之間的空氣…

　　我知道你們只是想在這個殘酷現實的世界上，保護你們小小的幸福…

　　我知道你們沒有把我當成外人，所以你們在我面前，總是卸下所有的戒備，輕鬆自在的呼吸著…

　　但是你們卻一點都不知道，這對我來說是多麼難耐的折磨…

　「…」即使是博，面對坂本的質問也瞬間說不出話來…

　　「…從一開始，打球就是幌子吧？」嚴厲的眼光收起，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無可奈何、百分之百妥協的目光，「真正的目的是去吃這家拉麵吧？」

　　「才沒有呢…」被拆穿的博，即使平常怎麼的伶牙俐齒，這時候也不得不壓低了音量，小小聲的辯解…「很久沒打球是真的，會一起吃飯也是慣例啊…」

　　「餐廳也向來都是你找的嘛！」坂本輕輕的瞪了他一眼。

　　「所以都很好吃…」

　　「也都要排隊啊。」截斷了博的話，但是坂本的語氣中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，「上次你大白天的說要吃關東煮，結果開車找了兩個多小時才找到那家店…更誇張的是，連衛星導航都沒效。」

休息室裡，幾乎已經成為常態的光景…翻著美食雜誌的博，聽著NANO看著報紙的坂本，以及抱著吉他、面前攤著樂譜的井之原。三個人各自盤據一張沙發，圍著小小的茶几而坐。　

　　和隔壁CC的休息室不同，即使是同樣寬敞的空間，但是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的放置在適得其所的地方，沒有一絲紊亂。除了井之原間間斷斷的音符、低聲哼唱，以及紙張翻動的聲響之外，沒有其他聲音。

　　今天要趁著錄影之後的空檔，討論演唱會的曲目。尤其今年也決定安排每個人的SOLO曲，所以曲目的順序就顯得格外重要。

　　井之原的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構想，不過他還沒有和任何人討論過，也沒有問其他人的想法…他看著坐在對面的博，想著他今年會做什麼樣的表演…去年來看演唱會的朋友都和他說長野君的表演時髦又帥氣，但是他卻有不同的想法…

「我說啊！」貼著寫上『V6 Coming Century』紙條的門裡，傳來了被赫爾蒙遺忘的聲帶所發出的聲音，「坂本君還有長野君，未免有點卑鄙吧！」

　　似乎早就習慣了健突如其來、意味不明的發言，休息室裡的另外三個人，直到忙完了各自手邊的事情之後，才做出了回應。

　　「怎麼這麼說？」剛拿著已經裝滿了冰塊的杯子，正往裡面倒進可樂。

　　「因為啊～」像是終於得到主人回應的寵物一樣，健閃亮著雙眼跳了起來，硬是和剛擠到了同一張沙發上，「他們兩個人啊…」

　　「不要靠過來啦！很擠耶！」一臉嫌惡的說著，但是剛還是沒有推開他。

　　「有什麼關係嘛！」健嘟著嘴，但是克制不住笑意悄悄爬上臉頰。

「嗯，我現在，真的很幸福、」你用力的點著頭，「很幸福喔！」

　　「那就好。」我相信，因為坂本君會盡一切的力量去愛惜你…既然他連獅子座的驕傲都能夠捨棄，在你面前盡情的落淚，那麼還有什麼是他不能為你付出的？

　　「你真的怪怪的耶…」博盯著井之原，「果然有心事吧？要不要跟我談談？身為隊長的坂本君一定也會擔心你的！你就跟我們一起…」

　　「不了！我真的沒事啦！而且還跟朋友有約呢！」推了推博的肩膀，「倒是你，不快點去跟坂本君會合，他又會…」

我們三個人…不，從來都只有我…

　　無法加入那個注定只屬於你們的交集。

　　「你…」所以…我只想知道…「現在幸福嗎？」

　　彷彿是無預期的被問了這麼一個問題，博愣了一會兒，歪著頭，像是想從井之原的表情中知道些什麼…例如，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？

　　但是井之原認真的表情讓他捉摸不清。

　「知道了啦！我不會跟別人散佈什麼『坂本君和長野君自己去吃好料』之類的謠言的啦！」

　　「好像會隨便說的樣子…」博充滿了不信任的雙眼盯著他。

　　「才不會哩！」笑著，用平常的誇張動作否認…但是，卻覺得有些疲倦，好想快點結束這樣的對話…

　　「那就好…」似乎是看了一眼公園裡的大鐘，博重新背好似乎有些滑下的背包，「那我差不多要走哩！坂本君去開車，我們約好十五分鐘之後在前面碰頭。」

　　說著，博的手指比了一下公園前方…似乎是街角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