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穿外套,應該是很冷、凍徹心肺的,但是坂本發現自己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;有的…只是站在雨中、飯店門前,不知道該往左或是往右的迷惘。
他會往哪裡去?往左是剛才去過的特雷維噴水池,往右則是明天預定要去的西班牙廣場…會是哪一邊?東京出了什麼狀況?他為什麼連一個字都不告訴他就離開?
剛擦乾的頭髮瞬間又被雨水打濕,因為心焦而急促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化為一片雪白…坂本在朦朧的視線中,發現就在飯店的正對面,有一條只有幾盞燈光的小巷子。
既然他專注在自己的心事上,什麼也沒辦法思考…那麼不會是左邊也不會是右邊,他一定是往眼前的這條路走!
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積著一個一個的小水窪,隨著坂本邁出急促的腳步而蕩開一個個漣漪…小巷子裡堆積著在昏暗中看不出形體的雜物,還有混雜著雨水略微刺鼻的氣味,但是他沒辦法在意這些,只能祈禱在這裡,他能找到那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、令他擔心不已的傢伙…
「哈…哈…」好冷…坂本扶著膝蓋,彎下腰喘著氣…因為冷空氣而收縮的氣管幾乎沒辦法把氧氣送進肺裡,頭痛得好像要裂開了。
穿著溼透了的衣服的他,現在在哪裡?在想什麼?為什麼會在打了那通電話之後、在這樣的天氣裡在街上遊蕩?
完全不能理解…唯一明白的是,自己很擔心,很擔心…
「博…」撥開滴著水的瀏海,坂本低語著,「你跑到哪裡去了…」
路邊的紙箱間,流浪漢蜷曲著身子縮在勉強能遮風避雨的紙箱和塑膠布之下,坂本看著他們像是雕像般凝止不動的身影,突然想到…
博是不是倒在哪個角落裡?這麼冷,他全身上下的衣服早就無法保持身體的溫度了…他是不是,已經昏倒在哪個骯髒陰暗的角落裡?
或是…他被某個窮昏了頭的流浪漢襲擊…一思及此,他再也不能克制竄到喉頭的聲音…
「博!」坂本的聲音在嘈雜雨聲中,迴蕩在昏暗的巷弄中…「你在哪裡!」
「…」自己的聲音好像被盡頭的黑暗完全吸盡,就像他從來沒有來到這裡似的無痕無跡…坂本無力得幾乎跪了下來…
「回答我啊…」即使是放棄直升大學,面對家人失望至極的眼光時也沒有流下的眼淚…他以為那時候已經是人生的最低潮了,沒想到,卻是現在才有潰堤的衝動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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